红星专栏|邛崃文联主席李志赴京送任洪渊最后一程:是水,就不会被淹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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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12日,著名诗人、批评家、学者任洪渊先生去世,享年84岁。昨日(8月17日),邛崃文联主席李志前往北京,送恩师任洪渊最后一程,并给红星新闻记者发来他撰写的悼念文章《是水,就不会被淹没》,记录这一趟行程的所见所感。
是水,就不会被淹没
——任洪渊先生告别仪式侧记
◎李志
8月13日,北京媒体贴出一张讣告:18日上午9时,任洪渊先生告别仪式将在北大首钢医院举行。
我想该去一趟北京了。也许别人不觉得有这个必要,但是我告诉自己必须去。我弱弱地问任老师的女儿任汀,我只是来看望老师最后一眼,其他一切都不用管我。
在征得家属同意后,我决定在两年以后重返北京。上次是在雪照斋跟任老师见面,这次是我自诩为家乡人的代表,去跟任老师诀别。临行前,任老师侄子寇胜洪打来电话邀我同行。
16日晚上,我在邛崃文艺之家举行了“从远方到故乡”追思朗诵会。朗诵会开始前,我对着一张张照片,讲述老师几次回到家乡的点点滴滴。朗诵会从发起到举办,只有三天时间,因为大量志愿者的大力支持,朗诵会得以圆满举行,这一切都源于任老师的感召力。
17日早晨5点半,我和寇胜洪在霏霏细雨中出发。一路上,胜洪给我讲起了任老师的家世。虽然任老师在自传中写过,也给我讲过,我仍然有很多不明白的情节。我不断提问,有的连胜洪也答不上来,他说要回去问父辈。我很惭愧对任老师的关注还不够,他的一生还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。
11点过,我们到达北京,料想任汀他们一定很忙,而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,也就不便去打扰他们,只好在酒店待着,等待第二天的到来。为了此行更加纯粹,我也没跟北漂的朋友们联系,认真倾听胜洪讲述任老师的往事。
为了第二天一早去北大首钢医院近一点,我们把酒店订在了石景山万达广场附近。
18日清晨6点,胜洪给我发来一段白沫江视频,上一轮洪水还未退去,这一轮又来了,洪峰差点封闭了乐善桥的桥洞——任老师笔下的乐善桥弧线原来是被洪水解构了。胜洪说,这是白沫江今年最大一场洪水。
在我们去参加告别仪式的路上,突然下起了暴雨,越下越大,大到倾盆。正如8月12日他离开的那个晚上,北京和白沫江同样暴雨如注。我们在告别室门口,见到了任老师的夫人和女儿,他夫人刚动过手术,提前出了病房,病恹恹地来到现场,憔悴的样子让人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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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人员在给来宾戴花时,问我是任老师的亲人还是同事,或者诗友?我迟疑了一下,不知怎么回答。他曾经说过我是他故乡的亲人,如果他还在,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,现在我只能轻声说“朋友”。于是,工作人员给我戴上了一朵小菊花。胜洪是亲人,戴了个黑袖套,跟他的家人们一起站在了灵柩旁,接受来宾们的慰问。
来宾们陆续来到,互相打着招呼,三个一群、五个一组地回顾着任老师的风华。我在签名簿上看见了沈浩波、伊沙、侯马等人的名字,一个个戴着口罩,我几乎辨别不出谁是谁。
我只有一个人站在告别室门口,默默望着屏幕上反复播放的任老师的生平照片,满屋的百合花香一阵阵从面前飘过。
告别仪式开始了。沈浩波代表致辞,表达了对任老师的满腔敬意。他说,任洪渊是我们身边的诗人,是真正的诗人,他始终保持着天真而孤独的诗人的灵魂。他用一生创作、研究、传播诗歌与文学,可以说培育出了中国诗歌的半壁江山。而我们对他的研究还远远不够,他的文学价值还没有得到应有的认识。只有等到他永远离开,我们才发现他就是身边的大师。
在讲述任老师的影响时,他提到了邛崃,他说就在前天晚上,任老师的家乡专门为他举办了追思朗诵会。
任老师的女儿任汀含泪答谢前来送行的来宾,转述了任老师生前的三个愿望:一是编辑出版个人全集;二是把骨灰安葬在家乡白沫江畔;三是设立任洪渊诗歌奖。
随后,送行来宾依次上前瞻仰任老师的遗容,我看见他的满头银发不见了,一阵酸楚涌上心头,离世前他一定经历了无比痛苦,但他给我通话时却始终保持了轻松的语气。任汀说他就是不想让亲朋好友为他担心。
在灵车开往八宝山公墓的时候,我和沈浩波一起谈起了任老师的遗愿。我说如果任老师骨灰要送回邛崃,我会努力协助完成这个遗愿。至于另外两个遗愿,沈浩波说正在抓紧编辑任洪渊作品全集,预计四卷,出版后将会去邛崃举行纪念活动;而北师大文学院也开始谋划设立任洪渊诗歌奖,沈浩波建议以后每年在平乐古镇举行颁奖仪式。
大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,渐渐漫上了告别室边缘。来宾们一个个离开,最后剩下我一个人。我想等雨停了,离开这座城市,将无尽的思念带回任老师的家乡。
红星新闻记者邱峻峰曾琦编辑李学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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